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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入世 警惕資本外逃暗流 文／劉杰
據專家分析，中國自1985年以來的資本外逃占外債增長比例超過50%，已成為世界上僅次于委內瑞拉、墨西哥與阿根廷的第4大資本外逃國。換言之，在中國政府大量向國外舉債的同時，卻有相當數量的資本通過各種途徑流失，也許是永久性地「消失」在國外。 去年歲末為了參加「亞太工業(yè)發(fā)展論壇──上海2000」大會開幕式而匆匆來滬的龍永圖，在回答「中國最早何時能夠入世」這個問題時說：「何時入世其實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以發(fā)展中國家的地位入世�！乖谶@天的主題演講中，龍永圖也始終強調這一點。 龍永圖說：「中國加入世貿組織后，將逐步放寬對外資進入的條件，擴大外資進入的領域，并逐步改善中國法律體制的『軟環(huán)境』�！� 但他認為進入中國的外資增加，并不是以進入其他發(fā)展中國家的外資減少為條件的。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的自由化進程帶來了大量的外資流入，然而同時發(fā)生的是一部分資本又重新流出中國，形成了資本外逃。1997年以后，由于東南亞金融危機的爆發(fā)，引發(fā)了更大規(guī)模的資本外逃。由于資本外逃引起不必要的外債增加、國內稅基的減少甚至會引起生產性資源的凈流出，因此它已引起了中國政府的高度重視。 中國人民銀行金融研究所前所長秦池江分析認為，如此巨大金額的外匯「不知去向」，其中有一些正常的因素，如和泰國、印尼等國貸款用匯、部分出口貿易對象國延緩付匯等；此外，也有一些不正常因素，如逃、騙匯及資本外逃。 何謂資本外逃 一般地，相對于資本的合法流出而言，在資本流動中有一部分屬于資本非法流出，即國家貨幣管理當局明文禁止的資本流出活動。這種資本流動采取不合法或不公開的方式，通過非正常渠道或混入正常渠道進行。 理論界對于資本外逃的描述是：一國資本由于驚恐和疑慮而不正常的外流，它發(fā)生在「資產所有者與政府兩者的目標發(fā)生了沖突」的情況下，并由于面臨「財產被徵收、通貨膨脹和匯率貶值」等風險而加速。 被媒體稱為最前沿、最權威的政經雜志《南風窗》2000年第9期以《3年流失外匯988億美元》的題目報道說：「北京大學近期的一份長達156頁的研究報告指出，中國從1997年到1999年外匯流失估計達988億美元。其中，1997年約為374億美元，1998年為386億美元，1999年為238億美元。而官方估計數字是：1997年169.5億美元，1998年165億美元。1999年的數字則還未宣布。如果這份報告的估價是準確的，中國的資金外流可能比許多經濟學家所預估的要多出一倍�！� 報道說：另據倫敦《金融時報》報道，1998年海外直接投資加中國貿易順差為890億美元，但中國的外匯儲備僅增長了51億美元。1999年，直接投資加貿易順差為760億美元，外匯儲備只增長了97.2億美元。
這份報告使人聯(lián)想到2000年5月，掌管中國1580億美元元外匯儲備的最高官員李福祥在北京一家醫(yī)院7樓跳樓的自殺事件，而他的前任朱小華因在1993年到1996年擔任國家外匯管理局局長期間的金融問題正接受調查。雖然這份報告并沒有對此發(fā)表意見，但它認為國營企業(yè)確實存在許多問題，監(jiān)管的漏洞也很多。并指出國營企業(yè)公司外逃資金時最常用的兩種方法是低報出口獲益和超報出口支出。 中國最近進行的貨幣改革正在逐步允許人民幣對更多的外匯匯率浮動，為最終實現人民幣自由兌換創(chuàng)造條件。報告認為如果不解決管理的混亂和巨額外匯流失問題，就很有可能造成中國放寬外匯管制和人民幣自由兌換計劃受挫。 《半月談內部版》曾報道：有一年的一個奇怪的統(tǒng)計數字讓人們無法忘記：1998年，中國的外貿順差400多億美元，但一年中中國外匯儲備只增加了50億美元，至少有350億順差沒有在外匯儲備增加值中表現出來。 《組織人事報》也曾報道說，1998年年末某地某知名合資企業(yè)一著名品牌一改其原來的高價策略，大肆進行低價促銷，甚至推出了服裝論斤賣的舉措，令業(yè)內人士大跌眼鏡。據知情人士透露，該企業(yè)這一舉動的背后也有難以啟齒的隱私：該合資企業(yè)二免三減半的稅收優(yōu)惠政策即將到期，外方已先期將外匯通過各種合法渠道匯到境外，接下來準備進行惡意經營后，將該合資企業(yè)歇業(yè)，然后再開一家打另一品牌的合資企業(yè)，從而達到再次享受稅收優(yōu)惠政策的目的。 像這樣的做法，據說在一些合資企業(yè)已是公開的秘密。一些知曉內情的人士更是透露，許多國內的中資企業(yè)為了享受合資企業(yè)的優(yōu)惠政策，往往采取與自己在境外的中資企業(yè)進行合資的辦法。而合資企業(yè)的出資額實際都由國內的中方墊付。資本外逃現象已引起了經濟學家的關注，著名經濟學家樊綱披露，經初步測算，去年中國資本外逃大約有480億美元左右，這一類數字比以往估計要高。樊綱等經濟學家認為，要消除這種現象，除了加緊資本監(jiān)管，調整匯率制度，加強私有產權的保護等以外，重要的一點是改革投資體制和企業(yè)制度，對合資企業(yè)實行國民待遇。 資本為何外逃？ 中國人民大學財政金融系教授陶湘分析指出，當前中國資本外逃主要目的是為了謀得集團甚至是個人的私利。比如，與一些外商勾結，以外商逃債、毀約等形式，應收的外匯不收回來而是分成后轉移到個人賬戶上；通過高報進口低報出口從而將外匯差額轉移至境外；以從事進口業(yè)務為名，偽造進口合同和海關文件從銀行騙買外匯或以出國旅行為由從銀行進行頻繁的小額騙匯后將資金轉移出境，等等。還有部分出口企業(yè)違反國家外匯管理局有關規(guī)定截留外匯，有人推測，其中小部分可能流入了沿海一些城市的外匯黑市，甚至可能有相當部分被存入離岸銀行賬戶而未匯進國內。前國家外匯管理局長吳曉靈曾表示，近一、二年被非法套取的外匯資金近百億美元，而民間將人民幣兌成外匯的也有幾十億美元。 目前，造成中國資本外逃的漏洞主要有二：一是到1994年底，中國在海外共建立了將近1000家企業(yè)，對這些企業(yè)，只注意了其與境外其他企業(yè)的資本交易，而沒有注意它們與國內母公司之間的資金往來，使之可以采用開低價和高價發(fā)票、資產互換、現金和實際流動等手段來實行資本外逃。二是由于中國很多地區(qū)為了引進外資制訂了優(yōu)惠政策，為享受這些優(yōu)惠，相當多的企業(yè)將國內資本先外逃，然后再流回國內冒充外資。 中國目前的資本外逃具有「中國特色」，即國內資本的出逃唱主角。 有專家分析指出，造成這種狀況的原因： 一是受國際國內大的環(huán)境影響：近幾年亞洲金融危機加劇，引起人們對人民幣貶值的強烈預期；央行自1996年來七度降息，接著又出臺徵收利息稅、實行儲蓄存款實名制等金融政策，從而降低了本幣資產（存款與債券）的收益率； 二是制度的滲漏：中國對財產權利的法律保障仍不健全，個人所得稅較高，有產者對其資金無安全感；政府部門貪污腐敗現象嚴重，法人走私盛行，外貿企業(yè)與有關單位、個人違法亂紀現象嚴重，海關、銀行與央行外匯管理上各自存在著薄弱環(huán)節(jié)，各涉外管理機構之間未能有效協(xié)調合作等； 三是國內高昂的交易資本：中國的金融市場起步很晚（國債始于1990年，股票始于1989年），國內金融資產的交易成本很高，且高于國際交易。改革開放以來，貨幣化進程不斷深化，居民掌握的金融資產迅速膨脹。在國內交易成本過高的情況下，居民有強烈的動機將資產轉移到國外； 四是經濟的不確定性：在經濟增長率逐漸下滑的過程中，以往被高增長所掩蓋的許多問題開始暴露出來：產業(yè)結構不合理；供給與需求的不對稱造成相對過剩；收入分配差距拉大導致普遍居民消費能力不強，內需不振；國有企業(yè)改革尚未實質性進展，工人下崗，更增加了人們對于經濟前景的悲觀預期；原本較為有利的國際經濟環(huán)境由于亞洲金融危機的爆發(fā)而顯得特別嚴峻，出口需求大幅度萎縮。本國經濟的不確定性和歐美國家的繁榮誘使一批資本從中國轉移至歐美國家。 資金外逃帶來的是什么？ 外逃資本對中國經濟的不良影響，主要體現在：一是有損國內的資本形象。對于中國這樣一個急需資金的發(fā)展中國家來說，這將極大地削弱了中國經濟的發(fā)展后勁，減緩中國經濟的發(fā)展速度。二是部分外逃的資本為了騙取稅收的優(yōu)惠，又以假外資的形式重新流回國內。從表面上看似乎并沒有造成什么損失，但實際上，這一方面會造成大量的稅收流失，給國家財政造成了巨大損失，另一方面又造成了假三資企業(yè)與國內企業(yè)的不公平競爭。三是資本外逃也給保持人民幣匯率不變的努力造成了極大的壓力。因為資本外逃一方面減少了外幣的供給，另一方面又增加了對外幣的需求。如果持續(xù)外逃造成匯率持續(xù)下降，必然會醞成金融危機。四是資本外逃也涉及到所有者權益問題。事實上，相當多的國有資產在外逃之后，其資產屬性發(fā)生了根本性變化，由「國有」變成了「私有」。 中國人民銀行金融研究所的專家建議，最近幾年要繼續(xù)執(zhí)行限制非法資本流出的政策，密切關注外匯市場供求情況，利用中央銀行外匯買賣操作的手段，維持人民幣匯率的基本穩(wěn)定。由于國際市場存在人民幣貶值的預期，央行應密切關注外匯市場供求形勢。 1999年11月15日，中美就中國加入世貿組織（WTO）達成協(xié)議，協(xié)議要點之一是，中國入世兩年后，外資銀行獲準經營人民幣業(yè)務，5年后可從事零售人民幣業(yè)務。有專家認為，中國加入WTO后，金融市場的大開放只是遲早的事。面對比自己實力強的外資銀行甚至跨國銀行，中資銀行能否「與狼共舞」，構造出中資外資銀行齊頭齊進的「雙贏」格局呢？從長遠來看，外資銀行進入中國，增加了外部資金進入中國的渠道，能促進國民經濟的增長。同時有利于改善中國的投資環(huán)境，對中國金融業(yè)素質和各方面水平的提高有推動作用，能促進中國金融制度的現代化和國際化。因此，中國金融業(yè)為應戰(zhàn)而做好了準備。 長治才能久安 1998年12月29日，全國人大發(fā)布實施《關于懲治騙購外匯、逃匯和非法買賣外匯犯罪的決定》，在刑法中增加了對騙匯行為的刑事處罰條款。另外，中國人民銀行、國家外匯管理局、監(jiān)察部、外經貿部等部門相繼發(fā)布了有關騙購外匯、逃匯和非法買賣外匯行為的行政處分規(guī)定，從而形成了對騙購外匯行為綜合治理的局面。 為有效打擊騙購外匯行為，有關部門還積極改進了監(jiān)管手段，引進了先進的管理技術以保監(jiān)管效果。1999年1月1日起，海關、銀行、外匯局之間的進出口報關單聯(lián)網核查系統(tǒng)正式啟用，遏制了貨到付款項下的騙匯活動，同時縮短了核查時間，便利了企業(yè)經營。 1999年7月12日，中國人民銀行行長戴相龍在國際清算銀行中央銀行行長例會指出，中國對人民幣經常項目管理，經常項目下實行可兌換，引用外資的主要方式是吸收外商直接投資。這意味著不能用外幣兌換人民幣，外國投資者也不能用人民幣買賣人民幣股票，因此，中國經受住了亞洲金融危機的沖擊。但是，中國在對短期資本管理中依然存在著某些問題，如人民幣利率高時，出現用美元兌人民幣的情況，人民幣利率低時，又反過來將人民幣兌成美元，對于這些問題，中國政府必須加強觀察和管理。 2000年7月19日，在首次投入使用的國務院新聞辦公室新聞發(fā)布廳里，聚集了上百名的中外記者。中國人民銀行行長戴相龍就金融領域的熱點問題回答了記者提問。戴相龍說，「目前，央行沒有改變現行人民幣匯率制度的考慮。」 他表示，匯率管理有3種形式：固定匯率、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和自由浮動的匯率。1994年以來，中國實行的是有管理的浮動匯率機制，雖然波動幅度時高時低，但這一機制一直執(zhí)行到現在。最近，國內外有專家學者建議，人民幣匯率浮動的彈性應該更大些。對此，的確值得研究，但是，央行并不準備改變現行的人民幣管理浮動匯率。中國上半年經濟增長8.2%，對外貿易繼續(xù)呈現順差，至6月底，外匯儲備已達1586億美元，國際收支平衡有余，人民幣匯率穩(wěn)定具備堅實的基礎。戴相龍在會上否認了最近網上盛傳的有關他在一次內部會議上透露的5年內實現人民幣自由兌換的說法。他風趣地說：「我也希望去倫敦、紐約出差時，身上的人民幣可以自由兌換，但實際上，我們的條件還差很很遠�！� 戴相龍同時表示，中國要實行對外開放，參與經濟和金融的全球化，必須將人民幣利率問題、匯率問題、資本項目開放問題、人民幣自由兌換問題結合起來綜合考慮。如果國際資本完全開放，匯率就應該自由浮動，這必然要求人民幣利率市場化，以調節(jié)匯率。這種全面開放必須考慮中國經濟的承受能力，必須是有理論、有政策、有步驟地進行。 戴相龍明確指出：中國資本項目的自由兌換涉及到40多個項目，我們在20多個方面已經放開，沒有開放的主要有以下兩個方面，一是中國企業(yè)直接向外舉債和把人民幣兌換成外匯進行對外投資，二是外幣投向中國本幣證券市場。這是因為中國目前有些企業(yè)的自我約束能力不夠，金融監(jiān)管能力也有限，我們這樣做，也正是為了保護投資者的利益。 亞洲金融危機再一次表明，健康、良好的銀行體系是維護國家經濟穩(wěn)定發(fā)展的基石。1997年以來接連發(fā)生金融危機和全球股市動蕩等一系列事件，使人們對防范金融風險重要性有了更深刻的感受。 金融安全事關重大，再怎樣提高警惕都不為過！ 摘自《新經濟》2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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